Seymour Papert：关于项目式学习
Seymour Papert
Seymour Papert博士是儿童和计算机方面的专家，是一位数学家，也是人工智能的早期先驱之一。他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杰出教授，是关于儿童和学习的主要书籍的作者。在这里，他描述了儿童围绕有意义的项目（meaningful projects）和强大的想法（powerful ideas）进行合作的学习环境。
1. 关于项目式学习的强大影响。
2. 关于学校必须改变什么以更好地适应基于项目的学习。
3. 关于计算机技术如何将学生的兴趣与强大的思想联系起来。
4. 关于在以项目为导向的课堂或学校中，评估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5. 关于在学校重塑数学教学的必要性。
6. 关于教师与学生一起学习的重要性。
7. 关于调和对未来的梦想与今天教室的现实。
8. 关于愿景在产生真正变化中所发挥的作用。
1. 关于项目式学习的强大影响。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在从事我整个职业生涯中最感人、最有启发性的教育经历之一。这是在一个州立青少年管教所里进行的，12岁以上的儿童被法院送到那里——如果他们所做的事情如果是由成年人做的话，会被认为是严重的犯罪。… 缅因州州长 Angus King 是一个非常进步、有远见的人，他鼓励我创建一个小项目——让创建一个只有十个孩子的小项目成为可能，我们把他们从普通学校带出来，他们每天花五个小时 — 做基于项目的学习。
我们使用计算机，我们使用MicroWorlds Logo，我们使用乐高积木。他们中的一些人制作了飞机，一些人制作了吉他。他们在项目上工作。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对他们在那里表现出的活力感到吃惊–那种参与和投入–与班级里的慵懒和叛逆的态度相比。我认为，我们可以设立的这个项目让他们中的一些人对自己作为学习者有了新的认识 — 学习是有价值的，为自己设定一个目标并努力实现它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在生活中从未见过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为实现某些目标而长期工作的人。所以你可以改变他们的人生观。
2. 关于学校必须改变什么以更好地适应基于项目的学习。
你必须做的第一件事是放弃课程（curriculum）的想法。课程意味着你必须在给定的时间学习给定的内容。取而代之的应该是一套系统，即，你是在需要的时候才进行学习。因此，这意味着我们要将孩子们处于他们将使用他们所获得的知识的位置。因此，我试图做的是开发各种活动，这些活动富含科学、数学和其他内容，如管理技能和项目技能，并与特定孩子可能有的兴趣相匹配。
例如，如果乐高积木是很多孩子喜欢建造机器人类的东西和编程的原因的话–他们喜欢这样做–那么你就可以把这项工作与所有强大的想法（powerful ideas）联系起来，这对孩子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想象中的未来的学习环境，比如我们会放弃在八年级时必须在五月七日学习某个课程之类的念头。我们已经放弃了年龄隔离，我认为这种隔离和其他任何形式的隔离一样是错误和有害的。将七岁的孩子与八岁的孩子隔离，将八岁的孩子与九岁的孩子隔离，就像将人们按肤色、宗教或其他方式隔离一样糟糕。这将会消失。孩子们将在共同感兴趣的社区中开展丰富的项目，这些项目将与强大的想法联系起来。
3. 关于计算机技术如何将学生的兴趣与强大的思想联系起来。
现在有了计算机，对图形艺术感兴趣的人可以使用数学作为一种工具，在计算机屏幕上产生形状、形式和运动。对音乐感兴趣的人可以制作数字乐器，因此，沿着这条线，我们有无限多的方式将个人可能拥有的特殊兴趣——特别是孩子——与强大的想法联系起来。因此，他们真的可以通过使用它来学习知识，这与学校完全不同，在学校里你学到的知识是不会使用的。也许永远不会，或者即使你要用，也是在12年之后，甚至假设他们所学的东西有一天会有用。这不是一个好的学习方法。学习的好方法是现在就使用它。
4. 关于在以项目为导向的课堂或学校中，评估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我们应该进行测量。但我们应该衡量不同的东西。我们应该衡量多样性。我们应该衡量学校的变化。我们应该衡量孩子们能用知识做什么，而不是衡量他们能对问题给出多少正确答案。
所以，事实上，我一直在与测试人员合作。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一直是大学委员会的 “杰出访问学者”，他们称我为 “访问学者”，这是一个创造和监督这些测试的组织。我正在与那里的一些人一起研究将评估纳入项目实施的概念。因此，我们将通过孩子们的行为来评估他们。这并不是完全原创的。使用作品集（portfolios）的想法，以及能够有一些比多选题/对错题更多的东西作为评估方式的想法早已存在。我认为从根本上来说这是对的做法。
不过，我认为它的弱点在于它的实践方式是尝试在传统课程的框架内进行测试。我认为这几乎是自相矛盾的，因为选择要列入课程的内容是因为这是最能通过正确和错误答案来检验的东西。这是一种适合于纸笔式认识论的东西。铅笔和纸张的知识技术适合于正确的答案/错误的答案，而不是动态的东西，你做的事情。所以，在我看来，以作品集为基础的所谓真实评估的趋势是非常好的，但它是非常有限的，除非课程内容也同样进行调整。
5. 关于在学校重塑数学教学的必要性。
如果你了解历史，这就是数学发生的方式：它开始时并不是抽象思维的美丽、纯粹的产物。它开始是一种思考控制尼罗河水域、建造金字塔、驾驶船只的方式。它开始是数学思维，逐渐进入真正的活动，真正被使用的东西。然后，逐渐地，它变得越来越丰富，最后成为人类心灵的宝石——我是一名数学家，我真的认为它是人类心灵的宝石——被打破为纯数学。
在学校，我们把这个过程倒过来了。我们一开始就先教纯数学。在抽象数学中，没有什么比我们在小学教的东西更纯粹的了。如果你要有 “数学课堂 “这样的东西，就必须是如此。因为一旦你有了这个东西，它就不适合“数学课堂”或“数学课”。我认为我们必须颠倒这个顺序——我们今天教授数学和科学的顺序是从最抽象、最静态的开始，你学会处理数字，然后你学会代数，然后你学会了做微积分，最后你可以把它应用到真实的东西上。
我想把这一点扭转过来。我们将从把它应用于非常真实的事物开始。因此，我寻找这样的活动–在这里，我再次使用这个例子–虽然这只是许多活动中的一个：制作这些机器人，并将数学原理融入你制作它们的方式中。这样，你就把物理、数学、工程和项目设计融为一体，但你的内容通常并不会被认为适合这个年龄。
最近这段时间，我最喜欢的一个例子是我们思考概率的方式。就像每个人都在谈论在学校课程中引入更多关于概率的知识，显然是因为概率思维很重要。但他们引入概率的方式是一些可笑的分数计算。这对任何人都没有用。你永远不会怀疑，概率论思维是科学史上最强大、最戏剧性和最深远的变革因素之一。它使现代物理学成为可能。它使社会科学成为可能。它使经济学成为可能。它使我们有可能理解进化论，而进化论在本质上取决于概率和随机性。
从学校的教学方式来看，你永远不会怀疑这是一个真正强大的想法。但它已经被剥夺了权力。它被剥夺了权力，是因为你不能给孩子们任何使用它的方法。现在我们可以了。我们可以让五岁的孩子在电脑上做艺术，把随机性和概率引入其中，产生奇妙的效果。我们将让七八岁的孩子制作机器人设备，这些设备中含有概率元素，这样他们就可以绕过障碍物了，如果你看一下任何简单的生物–例如苍蝇–它的行为有随机性，这就是它避免被困的方式。我们拥有的技术现在能够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自然使用随机性解决的问题。但当然，这并不适合二年级的课程，所以我们没有这样做。如果我们只是把概率简化为一些小转盘，看看数字6出现的频率。谁在乎6出现的频率呢？你不能用它做任何事情。
6. 关于教师与学生一起学习的重要性。
我们需要的是课堂上的各种活动，让老师和孩子们一起学习。除非你这样做，否则你将永远无法摆脱教师所能做的事情受限于他们上学时被教导要做的事情的束缚。我认为这是有可能的，对于学校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教育材料和活动，这是一个不同的概念。这与我之前所说的一致 — 我们不能只考虑，”这是否要以孩子们学到的东西来判断？”我们必须说，”以整个系统的学习情况来评判它，这包括教师”。
老师必须同时学习。比如机器人，它以前从未出现过。这与我们在课堂上教数学分数的情况非常不同。我们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老师没有学到任何东西，因为老师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学习情况。
再说一次，我最喜欢的一个类比：如果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木匠，我会去找一个好的木匠，然后我和这个木匠一起做木匠活或做东西。这就是我如何成为一个好的木匠的方法。因此，如果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学习者，我会去找一个好的学习者，和这个人一起学习。但这与我们在学校所做的恰恰相反。我们不允许老师做任何学习。我们不允许孩子们有跟老师一起学习的经历，因为这与课程的概念是不相容的，即所教的是已知的。
7. 关于调和对未来的梦想与今天教室的现实。
我曾经被一种几乎是精神分裂的冲突所折磨，一个我想到了未来，想到了有一天事情会是怎样的，想到了那些长大后能接触到知识和技术并从一开始就能流利使用这些东西的孩子会是怎样的。他们不会像我们今天在学校里试图教给他们的东西那样坐以待毙。但是我们将不得不非常努力地制作他们将要学习的东西。它不会仅仅通过以更多引用“建构主义”的方式教授旧东西来实现。我们必须非常努力。
所以我花了很多时间来做这件事，试图发明他们可能要学习的那种数学。但是，当我与教师和实际的教育工作者谈论这个问题时，他们经常发现这很有启发性，但后来他们回到现实，他们说，”但是我星期一要做什么？”–这是教师的行话，意思是：”真实一点：我没有那些孩子。我那里有三十个孩子。他们没有电脑，或者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我在各种方面都受到限制”。所以后来我放弃了梦想，有一段时间我会专注于为孩子们、老师们做的活动，让他们现在就可以使用。但后来我意识到，不……这就像在一艘没有舵的船上。除非我们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否则只是试图改进系统，逐步改进是没有用的。所以我就换回了另一个。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思考的方向不对。思考的方式应该是，”我周一要做什么，这些能为未来做哪些准备？”这导致了你选择什么的不同标准。
8. 关于愿景在产生真正变化中所发挥的作用。
好吧，我认为向教育工作者展示正在做的最好的事情是非常好的。但是，除非我们在还没有做的那些事情上投入相当大的努力，否则我们永远不会产生真正的变化。创造愿景 — 十年后的愿景（因为今天还无法做到）。只要我们的思维局限于正在做的事情，我们就像一艘没有方向的船。我们需要思考并认真投入资源。
我认为我们需要认真努力地研究一个替代模型，而不是被束缚在短期内可以实施的东西上。如果我们以飞机等任何大型行业为例，他们会花费大量资源来规划，是因为他们知道今天的尖端技术将过时。教育界必须学会将一部分资源投入到今天不能做成但可以去做的事情上，并把这些事情作为实验，朝着一种可能的未来而努力。